正能量︱90後醫生張海傑放無薪假半年自資做音樂　轉軌道當獨立歌手治癒心靈

上班時是深切治療部醫生，下班後是獨立歌手。今年29歲的張海傑（Ryan）肩負雙重身份，但不論手執手術刀抑或是抱着結他，初衷同樣都是治癒他人。

18年畢業後入職公立醫院，Ryan在急症科、麻醉科、心臟科都做過，最長試過連續當值34小時，高峰期一星期數天如是。

下班後身心俱疲，即使僅得數小時休息，他仍會把握僅餘的時間做創作。「做與工作完全無關的事，會更珍惜做音樂的時間，個腦都清晰啲。這麼多年來，無論多累都會照去健身和做音樂。」14歲開始學結他，Ryan在John Mayer的音樂薰陶下成長，被他真誠的創作打動，人生不同階段也可從中借鑑。

守在死神之前

要成為專科醫生，需經7年訓練。不像部分醫生甫畢業便有明確目標，Ryan選擇在各科遊走，邊學習邊尋覓心儀落腳地。而在急症室工作期間，使他更體會到生命的脆弱。「好多正常人第一次入院就去急症室，出現好嚴重的心臟病或腦出血，人生在那一刻完全改變。如果以我有限的能力，在那刻做到最好、幫到他，安慰到他的家人，我覺得好值得。」

▲ Ryan曾在急症科工作，最長試過連續當值34小時，高峰期一星期數天如是。（被訪者提供）

他憶述曾有兩次無法挽救幼小生命，回家也忍不住哭。「這些年行醫最大的得着，就是生命好脆弱。小朋友健康成長真的好難，而即使年紀尚輕的成年人也不可認為健康是理所當然的。每日如常做想做的事，看似有好多時間，但其實無人知。當然非每一刻都要去到好盡，但有時也要思考，這些機會可能會無。」

低潮期毅然轉軌道

帶着生命本是虛無的體會繼續行醫，至22年疫情爆發工作量大增，Ryan卻於此時與拍拖9年的女友分手，他形容「整個世界像倒轉了般」。加上眼看部分同期畢業的醫生已找到方向專心訓練，他卻仍在苦苦兜圈，方向未定。

壓力、愁緒難以消化，不斷積壓至瀕臨界點，惟有玩音樂方可讓他喘息。「太多負面情緒難以處理，那時我瘋癲到每次坐低拿起結他，都有不同構思想表達。像將前幾年儲起的經歷混和，終於可以（用音樂）釋放出來。」失戀使他創作力大爆發，一連創作了十多首歌。

朋友留意Ryan情緒異常，建議他不如暫時擺低工作，放假做音樂？於是Ryan把心一橫，於23年1月申請為期半年的無薪假，全心全意投入創作：「我覺得呢件事好癲，但現在不做就沒機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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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醫生變成全職音樂人，除了包辦曲詞，編曲監製都要學，由零開始學製作。造一首歌動輒花上數萬元，租錄音室、找監製、拍MV都要錢，全數由Ryan一人自資。做獨立歌手更要懂得經營自己，接洽各種演出，如到餐廳、酒吧、西九文化區唱歌等。「起初都要厚面皮問人可否（在餐廳）演出，其後就開始多人找我表演。」

觸動生命的音符

對Ryan來說，創作要誠實，作品才真摯。順着生命經歷創作，兩首作品《Miles》、《Either Way》均記錄上一段感情的感悟，前者盛載着他與前度的夢想，後者抒發分手後的後悔與愧疚。他一邊靜候時間療癒內心傷口，一邊將這些思緒放在歌曲中。好比一個個回憶箱子，毋須時刻惦記，但每每想起，都可以隨着音樂都重遊舊地，把這些經歷與感受拾起再回味，他指這就是做音樂最寶貴的意義之一。

一雙手拯救生命 也治癒心靈

做醫生靠雙手做手術拯救生命，做歌手也是靠雙手彈奏樂章撫慰心靈。Ryan期望自己的歌曲可成為載體，讓聽眾感到被理解，一起「圍爐取暖」：「造歌最想都是令人有共鳴，有人聽就開心，我解釋不了這種與聽眾之間的連繫，好神奇。每個人都有不同故事，如果他可透過我所經歷的、我創作的歌，去回想一些事物，覺得被安慰、舒服些，某程度上這也是一種醫人的方式。」

▲ 除了玩音樂，健身亦是Ryan不可或缺的例行公事。（被訪者提供）

隨數碼世代盛行，做歌手難免會介意串流平台、影音網站的收聽及觀看次數，一首歌的成績好壞似乎只被冷冰冰的數字定義。但Ryan也提醒自己，創作始終圍繞着「人」。「創作好多時都是段孤獨的過程，在房內花數小時思考歌詞點寫、歌曲點編，去到最後你有時會忘記了歌曲背後有聽眾，而非單單一個數字。」

感受當下的純粹

外形高大靚仔，港大醫學院畢業，又是前港隊成員，現在更成為歌手。外人看來Ryan是人生贏家，他卻形容自己從小至大都無自信，難以肯定自己。「總覺得自己不夠好，所以會做各種事嘗試獲得他人賞識。以為運動出色、唱歌叻我就會開心些，找好多事物去填補內心的空虛。所以有時會覺得低落，無信心。」適度的自我批判可保持謙虛，成為不斷進步的動力，但過度質疑反而會成為壓力，更可能變得妄自菲薄，Ryan坦言仍在拿捏平衡。

做獨立歌手成本高、資源少、不穩定，Ryan直言曾感低落，覺得如此努力嘗試，發展也比預期慢。加上自我質疑的性格，難免會容易磨蝕心志。

但每一場表演總可讓Ryan拋開複雜思緒，專注當下，感受音樂的純粹。看到觀眾因他的演出展露笑容，完騷後特意留下來跟他聊天，他更覺感恩，也重燃對表演的熱愛：「每場表演都提醒我，做音樂真的好簡單。在觀眾面前唱歌和演奏，令他們開心、有共鳴，這才是我最想追求的。」

樂於雙綫行駛

放完無薪假，Ryan重回醫生崗位，卻由全職變成兼職。他心底最渴望的仍然是盡快成為專科醫生，全因喜歡動手做手術救人。縱使仍未決定朝哪個專科邁進，訓練時間也因而繼續延長。

他坦言即使兜了路，但所看的風景也會比別人多。「雖然試過好多不同專科，但我絕對不會覺得是浪費。比其他人多了生活經歷，多了空間反思自己重視甚麼、想要甚麼，我覺得好寶貴。」

現時多了時間思考未來路向，Ryan期望可繼續發展音樂。期間有大型唱片公司招手，但條件是放棄行醫做全職歌手。面對分岔路口，他現時仍無答案，但最理想的狀態依然是雙軌並行，因自由度更大、彈性更高：「我實在太愛音樂。我喜歡聽、喜歡創作、喜歡表演，我猜這些是永遠不是離開我的。如果這一刻問我成功的定義是甚麼，我只想在一個音樂節上彈自己的音樂，有好多人聽。在香港或其他地方都好，這個場面就是我的夢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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